9.
十点钟，张艺兴收拾好准时上了床。
又看了看表确认了一下，想吴世勋今天回来可真够晚的。
他干躺在床上看天花板，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，不过这念头也就一瞬，不一会就从脑中抹掉了，就是胸口堵得有点难受。
雨点霹雳啪啦砸在玻璃上，猛烈的声响把张艺兴吓了一跳。
下雨了。
吴世勋说他出车祸那天也是有雷阵雨，不知道胸闷气短是不是车祸后的应激反应。
没有吴世勋在他耳边巴啦啦耍贫嘴还真有点睡不着。张艺兴下了床，站在窗户边向外看，外边天地一色，雾蒙蒙的一片，混沌未开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隐隐有车驶过的声音，张艺兴额头紧紧抵在窗上，还是看不清是不是吴世勋那辆奥迪S7。
他又躺回床上，对着天花板干瞪眼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门口传来点细碎的声响，很不自然，连关门声都像是被慢放了。
吴世勋回来了。
接着就是浴室传出隐隐的水声。
吴世勋向来速战速决，十分钟洗完一个澡，伴着一阵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就进屋了。
张艺兴闭上眼假寐，感觉腰被一双手隔着薄被按了一下。心想估计是吴世勋黑灯瞎火不小心碰到的，也就没在意。
没成想下一秒被子就被掀开，湿意钻进被窝，腰上压上来一只胳膊。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，脸颊突然被一片柔软贴紧又松开。
明显能感觉到脸颊湿了一小块。
张艺兴猛地睁开眼睛，正好对上吴世勋被吓得收缩的瞳孔。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愣住。
“宝……宝贝儿你没睡啊……”吴世勋猛一张口差点咬到舌头，很丢人的磕巴了，半醉的脑子像过了电，瞬间白光一片。
他俩虽然晚上躺在一张床上，但一直以来都盖着两张被子。
白天接吻未遂，吴世勋一时兴起就想趁他睡觉时候偷个香，没想被抓个现行——真是尴尬透了。
以往惨痛经历留下的深刻阴影，在这个午夜格外清晰：仿佛能看见自己从床上跌落，尾椎骨喀嚓断裂的画面。
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：怕个屁啊！现在的张艺兴不会一脚给他踹下床，就算他有那个心，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啊。
想着想着胆子就大了点，硬挺着贫嘴：“不睡觉等我回家呐~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？”
“你先把手拿开。”张艺兴果然没发脾气，只是被他缠得语气有点无奈。
吴世勋身上有没洗干净的淡淡酒精味。
“这么晚干嘛去了？”
“有点应酬。”
这对话似曾相识。
吴世勋突然想起某个同样也是这么一个半醉半醒的深夜，被张艺兴接二连三用类似的问题问得烦了，二话不说凑上去，把他下唇含在嘴里，咬了一口，张艺兴吃痛，抬腿踹了他胸口一脚，他红着眼，握着人脚腕把他大腿打开就捅进去了。借着酒劲被踹也没知觉。结果第二天醒来一看胸口一片青，张艺兴也没好到哪去，屁股疼得站不稳坐不下，只能侧躺着。
人家上床都是温柔缱绻，他俩可好，整个一动物世界。
怪就怪他们的开始就是个玩笑，一段畸形的关系畸形的开始，接下来一步错步步错，覆水难收。
做过就再也回不了头，无法控制的恶在彼此心里埋下一颗种子，随时准备好在下次争斗中破土而出，化身荆棘利刺，戳进对方心脏。
有时候累到崩溃，想干脆放弃这段感情又舍不得。
爱的是他恨的也是他。
那天大雨里吴世勋看着被大货车撞得面目全非的张艺兴车子，他就知道了。他边哭边撬着变形的车门，满脑子都是：你别死……我求求你别死……
现在老天垂怜，张艺兴好好的躺在他身边，他心里的那些种子也被一口气全挖出来碾碎了，干干净净一颗不留，这简直就是在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，为什么不抓住？
吴世勋不想重蹈覆辙，这次他想好好的跟张艺兴像正常情侣那样交往下去。
吸取教训，就不能再搞禽兽那套，正常恋爱关系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，就应该得循序渐进慢慢来。
张艺兴腰上那双手黏黏糊糊的摘了下去。
“今天情况特殊，下次晚回来我提前给你打电话报备。”吴世勋顿了顿，想到他没有手机，又补充了一下：“明天给你买个新手机回来。”
张艺兴有点别扭：“我就是随口问，你爱干嘛干嘛不用跟我说。”说完就有些后悔，自己这语气，怎么听怎么酸。
“那怎么行。”吴世勋帮他把被子盖严实，遮住半个下巴：“你还不睡么？明早该起不来了。诶对了，明早准备做什么好吃的？”
一提到这事张艺兴反倒不太开心：“不做了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不好吃做它干什么。”
合着在这等着呢，吴世勋赶紧解释：“不是你做的不好，我当时那是真喝不动了，就算是小当家做的我也喝不动啊……”
张艺兴面露疑色，认真地思考：“小当家是谁？我认识吗？”
“……就一厨子，这个不重要。你做的东西我爱吃，当然做饭累你要是不想做我就叫煮饭阿姨来，可别因为那碗汤生我气啊……”
“没生你气。”张艺兴扭了扭身子，“你不用说好听的哄我，我自己清楚我做饭不行。”
说着一拧身，把被子卷过去一大半，吴世勋半个人都裸着，被晾在外面，只好灰溜溜回了自己被子里，继续宝贝宝贝的叫，张艺兴不想再理他，怕这么跟这话唠说下去天都亮了。

吴世勋看他这次真的睡着了，眼睫低垂，呼吸平稳，不知怎么，竟很想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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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想了很久，写得时候有点难过……